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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看到国产片这样拍“死”

“我们不是怕死，我们怕的这辈子的感情和回忆再也不在。”

文/万乐

思索了一下午的时间也没想好怎么开这篇文章的头。

因1般是随频率增加为这个话题太大了又太重了。

死亡。

怎敢妄谈死亡，诚惶诚恐。

所以，还是从纪录片说开去吧。

《生命里》

混凝土在300℃以上就爆裂

“医院的墙壁聆听了比教堂更多的祷告。”

伴随着这样一句开头，纪录片开始了。

场景是在上海静安区临汾街道的一家医院。

在这家医院的一层楼上，住着一群特殊的病人，他们的生命平均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。

这个事实医生知道，护士知道，病人自己也知道。

也就是说，这是一群躺在病床上等待着死亡的病人。

听上去似乎有点不可思议，但这也正是这个地方存在的意义，人们把它称之为“舒缓疗护陈兴瑜区”。

舒缓疗护，又称安宁疗护，是给临终患者提供包括生理、心理、社会等方面的全面照料，使他们的症状得到控制，生命质量得以提高，无痛苦、安宁舒适地走完人生最后旅程。

即，让病人死得有尊严。

“死得有尊严”，这有点像是句空话，什么叫有尊严？

能干净地离去。

别想多，“干净”就是字面意思，身子干干净净。

干净就是有尊严了吗？是否太过肤浅？

的确，改革开放四十年中国人太滋润了，过去那些食不果腹的日子再也不再。

我们如今向往精神文化，高呼人权，力求平等，追捧过去所鄙视的一切小布尔乔亚生活。

怎么等到面临死亡之时，仅仅能干净离去都成了有尊严？

《生命里》第二集，老先生之前是上外的英语教授，得病后就一直躺在床上动弹不得。

送到舒缓疗护区的时候，护士们都惊呆了。

老人的衣服里满是大便，指甲已经黑到不成样子，为他擦洗完身子的抹布涮一涮让整个水盆都成了黄褐色。

护士说，再不弄他生蛆的可能性都会有。

像这样长期卧床的病人，要每隔2~3个小时为他翻一次身，否则就会得褥疮。

我们不确定老先生的家人是否平日为他翻身，但从卫生情况来看，应该是很难做到吧。

作为上外的教授，先生桃李满天下是何等的荣光，可谁曾想，晚年的光景却是瘫在床上屎尿一身，挪动下都难。

嘴里有苦说不出，身陷污秽不能行。

中国人向来讲究体面，体面做人，体面生活。

体面地来到这个世界，锣鼓齐鸣，高朋满座。

可能够可以使图形以最好尺度显示体面地离去，却似乎总不在大多数人考虑的范围之中。

我们为下一代付出了多少，我们又惦念过几回上一辈。

同样是最需要照料的年纪，待遇却是天地之差，这就是我们社会目前的现状。

上外老教授的事情显然不是个例，晚年光景比他难堪的老人，我打赌从南京能排到北京。

尊严？什么是尊严？

能干净地离去便已经是莫大的福分，还想要什么样的尊严。

也正因如此，《生命里》中的临终关怀科才会显得愈加宝贵。

在临死前的最后一段岁月，请来专人悉心照料，能静静享受日落黄昏后的片刻安宁，幸甚至哉。

汪明昌老人就是这样一个幸运的人。

刚来的时候，老人时常坐在床上与旁人侃侃而谈。

谈他的曾经，聊他的过往，兴致来了还会拿出自己的宝贝，向众人吹奏一曲葫芦丝。

整个科室里，几乎没有人不喜欢汪明昌老人黄乙玲。

可纵使如此，不出百日，汪明昌老人还是没能逃过病魔的摧残离开了人世。

临走前的几天，和当初来的时候相比，老人明显状态差了许多。

即使有临终关怀的存在，但也仅是让老人上路前少点痛苦少点折磨干干净净地离去而已，结局自然是改变不了。

可比起大多等待仙去的老人来说，汪明昌老人已经幸福了太多。

让老人平静地尽量没有遗憾地离开人世，这就是临终关怀科所要做的事情。

譬如有位行动不便的老人，想要见见不和多年的女儿，医生会尽力帮她去联络多方寻觅。

又譬如有位患癌症的老阿姨，想要在死后将自己的眼角膜捐献出去，哪怕流程艰难，护士长也要让阿姨不留遗憾。

科室里的人尽量满足着老人临行前的每个愿望。

三集的时长，看着病房里的老人们一个个离去，我不禁开始思索死亡对我们意味着什么。

又或者，人们常提到的害怕死亡，到底怕的是什么？

死亡是一个物理过程，从身体感受上来说就是意识消散。

简而言之，和睡觉几乎没区别。

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怕死？

其实我们不是怕死。

我们怕的是死亡后的未知，怕的是这辈子的感情和回忆再也不在。

《生命里》纪录片，让我们了解到的不仅仅是在社会上还存在有“临终关怀”这个地方。

更重要的在于，它用镜头记录下这个科室里人们的点点滴滴，让观者能够看到当代中国社会的进步，对于人性的关怀。

以及那些身患绝症的病人们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的豁达、平和、深邃。

我们的的确确是步入了文明社会。

但也仅是个开始而已。

截至2017爸爸妈妈年底，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有2．41亿人，占总人口17．3％。

这其中有多少老人能够享受临终关怀，又有多少老人能够安享晚年？

答案是难以直面的。

有时常常在想，当我们这一代人老去的时候会是怎样一种情境。

摔倒之后难以起身，躺在床上动弹不得，老伴早已离去，儿女尚在远游，昨天是老李加靓李的葬礼，今天该老王过三年。

孤独感山呼海啸般涌来，此刻，陪伴该有多珍贵。

如果《生命里》的出现能够让更多人注意到这个现实，那么一切便都有了意义。